桑那高地的太阳_第八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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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八章 (第2/3页)

他还是渴。心里的那团火还是在烧灼他。他发现胳肢窝下边已经长出鳞片。他的一只脚已经变成了爪子。他的腮边在往外长龙须。他跌跌撞撞向大海跑去。他要变了。他再找不到原来的自己了。他只有变成一条蛇,钻在潮湿的草丛里,或者索性变成一条龙,潜进深海,才能避免被自己的心火烧枯…我觉得我也是这样…”

    “你这情绪很危险…”

    “秦嘉,我不想变…我没想到要做这种改变…付这样的代价…”

    “你到底出了什么事?”

    “没有…”

    “瞎说。没出什么大事,你怎么可能…”

    “什么大事也没出。”

    秦嘉定定地看了谢平一会子,连着咽了两口唾沫。那头敲开饭钟。她从枕头底下摸出饭票盒,从洗脸盆里拿出两只搪瓷饭碗,打饭去了。吃饭的时候,干训班里别的上海青年知道谢平来了,便都用筷子插着个苞谷馍,端着碗煮白菜帮子,上这头来看他c刚才去打饭前,秦嘉就关照谢平:“等一会儿,他们来了,你说话注意点。不要影响大家的情绪。那些男生还是很相信你的话的。”谢平答应了她:‘你放心。这些话,当然只有在你老阿姐面前讲讲。“

    吃饭的时候,谢平果然很稳静,询问了各连队青年的情况。大家都觉得有必要找个适中的地点,把各连的骨于找来聚一聚。各青年班的骨干队伍八个月来已经发生相当大的分化。原来在上海时认定的骨干,一多半虽然表现仍然不错;但有一部分,由于各种原因,变消沉了。同时,也出现了一些新的骨干。其中有些表现确实出色。不仅自己干得很好,还能团结伙伴。大家建议,应该把这两部分人都找来。哪怕只是见见面,也能鼓劲。碰头的时间和地点,便委托谢平确定。为了郑重起见,大家还举了下手,表示全权委托。

    谢平往上九里十二队去的时候,秦嘉送了他一阵。刚才伙伴们一致举手时,两人都受了感动。

    送出半里地,谢平执意不肯再让秦嘉往前送了。秦嘉握住谢平的手,叮嘱道:

    “千万沉住气。阿屠病倒了。上海青年中的党员,只剩你我两个了…”

    谢平握住秦嘉瘦弱细长冰凉的手,心里一阵颤动。他想说句什么,但觉着自己眼眶里痒痒的,有股热热的涩涩的东西往外涌,便赶紧松开秦嘉的手,车转身,背着行李卷,大步流星地走了。

    路面泥泞。林带都迟得很远。渠岸向阳的一面存不住雪,便湿沓沓露出士的本色,在天的蓝和旷野的白中间拉出一条焦黄的直线。谢平就在这条直线上走,像一个蠕动的黑点。渠帮上栽着一行高大的旱柳。那是张扁平的网。

    十二队的环境没有良种试验站恁些精心经营的人工味儿。给人的感觉,似乎它之所以出现在这片土地上,纯属偶然,好像地震的裂缝里突然咕嘟出来的一个泉眼。既冒水,还冒沙。白杨树稀稀落落。树上结满了一黑坨一黑坨鸟窝。根本没经过规划的条田,还以“原始”的状态呈现着:高低不平。弯弯扭扭。夹在一些高包和碱包的中间。但真要能把它们混同起来,构成一个整体,从心底加以认可,你会觉得它们竞也显得那般的辽阔、粗拙。旷达而又质朴、执著。它能把天拽得很低很低,让漫步在这达的人产生恁些无聊的遐想和可爱的邪念。

    到十二队没几天,郎亚娟给他打电话,催他回场部。他问她什么事。她淡淡地笑道:“叫你回场部还不好?多问啥呀。”那语气腔调越发像老白。

    谢平真不想走。十二队的队长指导员真把他当回子事,什么事都跟他商量。他觉得真要半年待下去,他准能学会怎么当队长指导员。他要悉心剖析一个基层连队。这在试验站时还做不到。没法得到必要的超脱。现在呢,他有时间了。他每天都记什二队一得录——蹲点札记》。上午跟队长下地转。下午的时间便全归自己。晚上帮指导员处理杂事,跟队长研究劳力调派。最难为情是处理男女关系。指导员审问,他给做记录。谁先动手。怎么解的扣子。脱了几个裤腿…问得那么细。谢平不敢抬头。他问指导员,有必要问那么细吗?指导员摇着头,叹气道:“这帮子都滑着呢!要由着他们自己,女的一老说是强xx,男的一老说是通jianian。不问细了,这案没法断,那些货还会扒你头上来做窝!咋办?!”学问啊!到处都是学问。到清早,不等天亮,他赶紧起床,裹着棉袄,挟起个茶缸。一溜小跑,冲进奶牛房挤奶间,那里黑咕隆略,潮湿温暖,充满着牛粪烂草气味,等待第一桶刚挤出的xx子…听黑白花奶牛雄壮、低沉。威严的吼叫;听那牛奶从硕大的粉红色rutou里,有节奏地喷射到木桶桶壁上。他真不愿意走…但紧接着,秦嘉也打来了电话。催他立即按郎亚娟的通知办,即速返回场部。说干训班全体上海青年也奉调到场部集中了,还从各青年班调了人。

    “到底什么事嘛!”谢平急得直跳脚。

    “电话里不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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