伏藏_第七章万玛之踪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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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七章万玛之踪 (第3/11页)

必须唱。

    梅萨哭出了声。智美不知所措地围着她转来转去,突然意识到,他刻意给香波王子挖了一个陷阱,但真正陷进去的却是自己。他盯着梅萨,感觉她眼中和泪水搅在一起的不仅仅是悲伤,还有深深的哀怨和对他的疏远,这是他最最受不了的。他心里一阵绞痛,跑出去挥拳猛砸香波王子房间的门。

    情歌终于停止了。香波王子打开了门。两个男人对峙着,智美不断把拳头攥起来又伸开,眼里的怒火腾腾地燃烧,都可以看到蓝色和红色的焰苗了。而在香波王子脸上,也堆满了坚定和勇毅:要打谁不会打,来啊。一场恶斗就在眼前。

    突然,香波王子笑了。几乎在同时,智美也笑了。

    香波王子说:“我记得仓央嘉措从来没打过人,他的武器就是情歌。”

    智美说:“仓央嘉措唱死了自己,你也会唱死自己的。”

    “这只是新信仰联盟和乌金喇嘛的期待,你为什么要跟乌金喇嘛穿一条裤子?”

    “不是我,是我跟梅萨。”

    “你等着,我一定要把梅萨从你和乌金喇嘛手里夺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不可能,‘七度母之门’不是情歌,是挽歌,是唱给佛教的挽歌,到时候连你都得回到乌金喇嘛这里来。”

    “想爱的人唱情歌,想死的人唱挽歌。我们还在这里说什么?既然睡不着,不如连夜出发去掘藏。我相信‘七度母之门’和仓央嘉措会让梅萨爱上我。”

    智美冷笑一声:“‘七度母之门’只能撕碎爱的谎言,仓央嘉措遗言一定会把‘圣徒丑闻’进行到底,不信走着瞧。”

    香波王子说:“如果真是这样,那我只好放弃了,不是梅萨,是生命。”

    三个无法入眠的人,连夜离开了新概念大酒店。

    西宁的夜晚让香波王子大喜过望:居然一盏灯都不亮。原来那天晚上一辆汽车撞倒了高压线杆,引起城市东部大面积停电。香波王子以为,这就是天神的暗助,即便后面路虎警车和喇嘛鸟追踪而来,黑暗也会掩护他们安全离开。他来过几次西宁,对这个城市的主要干道记忆犹新。他让智美从宽阔的城东新路往西再往南,直奔通往湟中塔尔寺的高速路,突然又大喊一声:“停车。”

    这里已是城南,城南是有电的,灯光照亮了前方,也照出了高速路收费站的警车和警察。牧马人转身就跑。警车追了过来。

    智美说:“我们现在往哪里跑?”

    香波王子说:“原路返回。”

    牧马人原路返回到没有灯光的城东,关了车灯,胡乱走了一阵,突然发现走进了死胡同。好在尾巴已经甩掉了,他们在死胡同里休息了一会儿,然后由香波王子开车,再次往西走去。香波王子的意思是,必须搞清楚警察仅仅堵住了去塔尔寺的路,还是堵住了所有走出西宁的路,如果是后者,就说明人家并不知道他们要去塔尔寺,不过是四面围堵,瓮中捉鳖。他们走向城市西头通往青海湖的高速路口,远远看到那儿也有警察警车。

    “车是开不出去了。”香波王子说“再说牧马人目标太明显,即使开到塔尔寺,也很危险。”

    他们又一次原路返回,把车开进了地处八一路的青海民族学院。

    这是个香波王子熟悉的地方。五年前调查仓央嘉措事迹时,他就住在民院招待所里。离招待所不远,是一片家属区,他把牧马人停靠在一个隐蔽的夹角,望着招待所说:“智美你算算,继续走,还是暂时躲起来?”

    智美手进斜背在身上的胜魔卦囊,摸出一个水晶珠看了看说:“走吧,离开西宁前不会有大事儿,不过还是要小心。”

    但是他们刚刚走出民族学院大门,就听有人大喊一声:“抓住他们。”十几个警察嗖嗖嗖扑了过来。

    香波王子大喊一声:“快跑。”

    三个人朝三个方向跑去。

    香波王子跑出去十多步就被抓住了。六七个警察摁倒他,反扭着胳膊,咔嚓一声上了背铐。等他被拉起来,押向警车时,他发现梅萨也被上了背铐,在警车门口痛苦地弯着腰。两个警察跑过来,喘着气告诉同伴,见鬼了,那人像是影子,感觉抓住了,眨眼你手里又是空的,再抓,连影子也没有了。

    智美跳脱了,这个被乌金喇嘛蒙蔽了头脑的傻瓜蛋,逃跑起来居然比谁都快。

    香波王子和梅萨被押到了西宁市刑警队。审讯是分开的,问题却一样:为什么跑?既然你们没做什么,怎么见警察就害怕?这样的问题让香波王子和梅萨顿时醒过来:警察要抓的根本不是他们。好像是商量好了的,香波王子和梅萨的回答差不多:我们是藏民,草原上生活惯了,城里的规矩不知道,加上有男有女,心虚,担心误解,所以就跑。香波王子还着意加了一句:我们是正派人,男女作风上什么问题也没有,不信你们检查。很快就放了,警察告诉他们,两小时前发生了一起特大抢劫杀人案。

    香波王子说:“照你们这样随便抓,肯定会冤枉好人。”

    警察说:“照你们这样见警察就跑,不冤枉才怪呢。”

    香波王子和梅萨坐上出租车,连夜赶往距离西宁二十五公里的塔尔寺。

    香波王子说:“你给智美打电话,让他自己去塔尔寺找我们。”

    梅萨低着头说:“我已经打了,关机,大概没电了。”

    一路上,两个人很少说话,都好像有些别扭。尤其是梅萨,只要面对香波王子,脸就会发红,头就会低下。好像被香波王子看到了一次裸体,她在他面前就只会是裸体,就永远是裸体。香波王子耐不住寂寞,唱起来,当然都是仓央嘉措情歌,唱着唱着就听梅萨说:

    “请你不要再唱了,我很难过。”

    香波王子再也唱不出来,心说这就是仓央嘉措情歌的效果,它会让一切有情人难过。或者说,听了仓央嘉措情歌难过的,都是nongnong淡淡、深深浅浅的有情人。

    好在路已到尽头,塔尔寺迎面扑来,别扭和难受自动退让着,当掘藏的神圣和紧迫溘然而来时,两个人顿时自然多了。

    3

    塔尔寺的布局最早是村落式的,街巷串连着殿堂,给人的感觉是殿殿临街,寺寺成巷。现在修起了围墙和大门,俨然一个大庭院,差不多是中南海的风格。不过这庭院是沿山错落、依势参差的,少的是方圆和规整,多的是气势和巍峨。香波王子和梅萨沿着塔尔寺外围到处走了走,白天的商铺林立、金碧辉煌藏匿在黑灯瞎火里,万籁俱寂。两个人幽灵似的移动着,给夜晚的塔尔寺平添了许多诡谲和不安。

    香波王子曾经用步行的方式研究过塔尔寺的地形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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